日期:2020年3月7日
媒體:蘋果日報
無論你是一個「衝衝子」,抑或是一個「和理非」,即使你沒有見過他的真人,也一定會見過他用航拍所攝的獅子山人鏈相片,而拍下那個歷史時刻的,就是Kevin鄭啟文。
我們由錦上路西鐵站出發,只要找到任何一輛巴士是經上村便可。坐在輪椅人士位置的Kevin對我說,十年前不是每一架巴士都是方便輪椅人士;平日行山,要是沒有朋友在旁為他扣好安全帶,便要麻煩途人去幫助。Kevin更指,要是沒有這位朋友,他有可能根本不會喜歡行山,所講的便是今次《遊嚐》另一位同行者—張文龍。
在不少訪問中也提過,Kevin所患的是先天性「季肋發育不全」,但這從不是一個局限。雖然自小便以輪椅代步,但他很早便愛上攝影,更會走上街頭拍下皇后碼頭的相片,當時也有不少人因此而認識了他。2008年就讀理大的設計科,因為大學專題研集的功課而認識了阿龍,結果兩人一拍即合。「那時我影完皇后碼頭,對香港社會運動也有一定的想法,然後我和阿龍剛好便認識,當時大家也有交流過一些想法,便覺得大家有很多地方相似。」Kevin想起當時已很快和阿龍熟稔起來,除了因為大家的價值觀相近之外,其中最大原因便是因為阿龍能帶他去行山。
「因為我是一個巴士迷,當年的『巴膠』除了喜歡坐不同的巴士、認出巴士的型號之外,最大的樂趣便是背巴士路線,除此之外,我更會記得那些巴士是有方便輪椅上落的低地台,這樣就可以為Kevin訂下行山路線。」阿龍笑言,由於當時沒有甚麼「山系女孩」、「山野達人」,更未有巴士的手機應用程式,巴士迷是十分有用的。而他當時更會為Kevin探路,因為即使有些路線巴士可以到達,但假如沒有一些公眾設施例如傷殘人士廁所,其實對Kevin來說也是一種不便,而這條路便是他當年在大學時為Kevin找到的,由於路線相對較短,途中也有食肆,所以走到入軍營也不會很辛苦。
說到這時,我們便遇到一棵擋在路中心的大樹,令行人路面的位置只剩下一個身位左右,根本不足以讓Kevin的輪椅通過,這種時候阿龍便會很快為他截停路邊的車,然後推他繞過大樹,他們說,這些情況在行山時經常出現,最安全的當然是多個行山伴。
不經不覺已走到軍營門前,本來想像會是有軍人在門口駐守,殊不知閘口早已開放。雖然說是「隱世」地點,但也吸引了附近不少人到場參觀,沿着整排路也可見到木棉花開,吸引兩人停下腳步不停拍照。阿龍更補充,軍營其實是香港「前朝」的遺物,裏面保留不少英式特色,例如每幢宿舍便是以香港的地點名稱而命名。阿龍笑指,除了軍營充滿歷史意義,這條路線也代表着他們的成長,Kevin早就成家立室,更帶過太太和長女走過這條路;而他至今卻仍然單身一人,成為了青衣區的區議員,惟獨對時事和行山的熱情卻沒有改變。
走過軍營,經雷公田村第二段一直走,便會見到大欖郊野公園,再向前行就會見到本地製造的農場牛奶,可惜我們晚了一步,牛奶已經賣光。本來打算欣賞沿路的宮粉羊蹄甲花,可惜橫看整個山野,只有路邊的幾棵,Kevin和阿龍也十分感慨。Kevin更指出,假如在日本、韓國這些地方,春天時節便會見到處處櫻花,為甚麼別的國家都做到了,只有香港沒有這種風景呢?他慨嘆,當權者沒有花心思去令香港這個城市變得更美,也同時提到香港人的投訴文化,好比在軍營看到的木棉花,在去年便有大量投訴,當時不少人指,木棉結莢而掉出來的綿花很易令到人鼻敏感,追討為甚麼香港有大量這些樹,但橫看軍營中的美景,Kevin不禁反問,為甚麼香港人離港賞櫻又不會投訴呢?
日落西山,問及這條路線對Kevin的意義,言談間他提到自己的太太,笑說以前談戀愛時就可以一起來賞花,然而有了兩個女兒之後便很難有機會。他說這就如大家所說的集體回憶,很多都是忽然保育,然而又有幾多人真正走過那些已經清拆的地方?又如石崗軍營中僅有的英式建築,八九十年代的康樂設施,這一切都很難保他朝政府要改頭換面,所謂的保育,又是不是每次都是在臨失去時才會珍惜呢?